彭斯遠/沙坪壩區
  作為學者、作家、編輯家的梁實秋,於1923年在美國哈佛大學攻讀碩士畢業歸國後,先後在國立東南大學、青島大學和北京大學任教授兼外文系主任等職。1937年七七事變後,梁實秋離開北平家人先期單獨南下,不久便一路輾轉來到了陪都重慶。
  雅舍名不副實
  1938年,除在渝主持中央日報平明副刊外,梁實秋還任國民參政會參政員、國民政府教育部小學教科書編寫主任、國立編譯館翻譯委員會委員。1940年與好友吳景超商議,合伙在離上班不遠的北碚主彎山腰間的荒僻之地購得一棟平房。該房雖然結構簡陋、難避風雨、隔牆傳聲、老鼠肆虐、蚊蠅猖獗,但生性幽默的梁實秋,卻以吳景超之妻龔業雅的名字替該房命名為“雅舍”。
  這裡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雅舍明明非常簡陋,而且不擋風雨,如此不雅的屋宇,可主人卻偏偏要以雅捨命名,可見作者說話俏皮。而且自1940年開始,梁實秋覺得在抗戰時期兵荒馬亂的日子里能有此屋定居就足可安身了,所以也許是他實在太偏愛這棟屋宇的緣故,於是在這裡陸續寫下了一系列總體為《雅舍小品》的散文。每日握筆,胸中不斷涌出“雅舍”的字眼,如此也充分表明瞭屋子主人為文的從容不迫。後來作者移居臺灣,以雅捨命名的諸如《雅舍小品》、《雅舍雜文》等單行本反覆再版多達二百餘次,在我國現代文人中創造了再版率最高的紀錄。可見雅舍與其主人的關係,是多麼的密切。
  雅舍雖有房6間,個人獨居的梁實秋分得一室一廳。房子雖然不大,但生性好客的梁實秋住進後,此房立刻成為一批騷人墨客吟詩作畫、彈琴對弈的集會之地。譬如老舍和他的夫人胡挈青,以及好友盧冀野、李長之、趙清閣、方令孺等人都是這裡的常客。雅舍故無佳餚美酒待客,但卻能在嬉戲笑談中讓朋友感到歡樂,如此看待和處理生活,也表現了主人超凡脫俗的性格和對人生窮愁況味的感慨。總之,在國外留學多年而過慣了優裕生活的梁實秋,面對陋室不但沒有一點沮喪頹廢,反而表現得那麼釋然超然,如此豁達個性尤顯可貴。
  和老舍說相聲
  上一世紀40年代初,同仇敵愾的陪都民眾為了支援前方抗戰,掀起了名為七七獻金運動的捐獻熱潮。梁實秋和不少文壇朋友也被此一熱潮所感染,但文人們腰無分文,為鼓動眾人獻金,老舍便提議由他和梁實秋來個對口相聲。可梁實秋從來沒上臺表演過相聲,現在要他登臺豈不是趕鴨子上架?在熟悉民間曲藝的老舍一再鼓勵下,梁實秋終於答應試試。後來他們在排練中,老舍不斷囑咐梁實秋:“說相聲第一要沉得住氣,放出一副冷面孔,永遠不許笑,而且要控制住觀眾的註意力,用乾凈利落的口齒,在說到緊要處,使出全副氣力,斬釘截鐵一般迸出一句俏皮話,則全場必定爆出一片彩聲,哄堂大笑,用句術語來說,這叫做‘皮兒薄’,言其一戳即破。”
  經過如此反覆練習,二人的表演終於在國立編譯館發起的募款勞軍晚會演出中,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為此,梁實秋後來還專門寫過一篇叫《我和老舍說相聲》的文章呢。但該文在作者生前一直未曾發表。只是為了弘揚梁實秋的愛國精神,該文曾以作者遺作的名義而刊發在臺灣出版的《傳紀文學》1999年第3期。
  在雅舍全家團聚
  後來到了1944年,梁實秋的妻子程季淑終於帶著他們的幾個兒女從北平千辛萬苦趕來重慶北碚和丈夫團聚。此時的梁妻已43歲,雖然兩鬢開始露出幾許白髮,眉宇間也寫滿了滄桑,但考慮到梁實秋或為國事成天奔忙,或為著述絞盡腦汁,便毫無怨言地擔當起了繁忙勞累的家庭主婦角色。
  梁實秋也許早年在美國留學多年的關係,一般人認為他洋派十足。其實他是個很有故國情懷的人。他的小女兒梁文薔曾撰文回憶自己父親時說過,梁實秋從美國回來後,很快就不用鋼筆而改用幼時愛用的毛筆書寫。只有到了抗戰時期商店難於買到毛筆,他才重新用起鋼筆來。父親的英文固然很好,但在家裡卻從不說英文而說北京話。至於穿著也很土氣。在北京教書,口頭說的自然是流利的英語,但身上穿的卻是長袍馬褂和千層底的布鞋。可見梁實秋骨子裡的故國感情,始終處於主流地位。
  梁實秋雖然是個勤於著述而倜儻風流的文人,但在家庭生活中,他卻還是個情感專一而敢於擔當的丈夫和父親。長期的夫婦分離並沒有使他見異思遷。在陪都重慶團聚之後,梁實秋數十年來和他的妻兒始終樂融融的生活著。直到上一世紀70年代梁實秋夫婦到美國西雅圖去女兒家省親,妻子意外被商場倒下的樓梯砸傷而不幸身亡,夫婦倆相敬如賓的感情一直沒有絲毫改變。因而他對妻兒的感情深得讓朋友們贊賞和羡慕。
  妻子棄他而去的悲痛,激發了梁實秋對程季淑的深深眷戀。於是,他很快執筆創作了以懷念亡妻為題材的散文集《槐園夢憶》。該書情深意切的文筆打動了臺灣的遠東圖書公司,為了儘快推出此書,該圖書公司邀請尚住在美國西雅圖的梁實秋儘快返台商量出版事宜,這也為梁實秋邂逅第二段婚姻埋下了伏筆,這是後話。  (原標題:梁實秋陪都雅舍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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